直播主:“双十一”过劳、被欠薪大军的新成员

发布日期: 2022-11-10
来源网站:clb.org.hk
作者:
主题分类:劳动者权益事件, 劳动者处境
内容类型:深度报道或非虚构写作
关键词:欠薪, 主播, 快递员, 劳动关系, 公司, 小时, 直播, 平台, 网点
涉及行业:
涉及职业:蓝领受雇者
地点:

相关议题:灵活就业/零工经济/平台劳动, 就业, 工作时间, 工资报酬

  • 今年双十一电商交易额增长12.22%,但仍创历史新低,电商平台开始调整统计口径,使销量数字难以分析。
  • 快递网点工人在双十一期间的劳动时间和强度增加,每天工作超过18小时,超过2016年调查数字,日薪300元的招聘广告并不高,而且快递员还需要承担罚款的压力。
  • 直播带货主播在双十一期间的工作时间从日播四小时变成了一日三场,时薪大幅度飙升至1000元/小时,但商家和运营机构手上的主播依旧紧缺。
  • 直播主的工作“类似于复读机”,不停地在重复各种商品促销的台词,工作对人的磨损很厉害,很难长久留在这个职位上。
  • 电商行业的竞争发展出来的许多新服务业部门,完全处于野蛮的成长阶段,工人缺乏劳动关系保障的基本问题,对于长期关注劳工议题的人们来说不过还是旧瓶装新酒。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电商消费的减缓并不令人意外。自疫情后中国经济陷入衰退,科技行业持续裁员及压缩生产成本,电子、制衣等制造业的订单下滑,加上服务业持续收缩,愈来愈多工人要在平台经济打零工帮补收入。由此便引发了一系列的恶性循环。

自媒体《驿站》的文章指出,2021年双十一全网交易额定格在9651.2亿元,较去年同比增长12.22%,创历史新低。为了让交易额的数据更好看,电商平台开始调整统计口径。结果,用户感觉双11越来越长,业界则更难分析销量数字。阿里巴巴在今年618消费节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发布淘宝天猫的交易额,甚至连一些细分行业榜单、排名也没有公布。今年双十一,平台进一步淡化时间轴战报,不欲外界清楚消费数字。

据微信号《快递观察家》了解,受整体经济下行影响,今年不少快递网点的人手尚算充裕。 《快递观察家》同时指出,“双十一的期望值普遍被看低,网点在积累了不少应对高峰经验的情况下,应付起来会相对从容”。

不过,快递网点工人的劳动时间和强度并没有因此而减低。 《快》表示,双十一高峰期间,网点的常态是工人每天工作“超过18小时”,“从早上5点忙到晚上10点甚至半夜”,这样的劳动时长已经超过2016年阿里研究院的调查数字:该报告当时显示,快递人员的工作时长在8-12小时的约有62%,超过12小时的则达到25%。

在网络上,一则快递工人日薪300元,一月能赚2万元的招聘广告近期引起热议。事实是,考虑到工人要完成的劳动量,300元对网点管理人来说并不高,而2万元的月薪则纯粹是一个概念上的数字。 《时代周报》的报导指出,快递员的长工时,而且在搬运过程有时要拎着几十斤麻袋爬楼,需要能吃苦,体力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的”。很多工人一过双十一就会离职,根本做不足一个月。而且,11月20日双十一结束后,购物量会出现回落,网点完全可能再度压低工人的日薪。

招聘广告没有提到的还有:除了工作量,快递员还需要承担罚款的压力。当发生快递延时和被投诉的情况时,快递员会被公司罚款。发生丢件的情况,快递员则需照价赔偿。对临时快递员来说,他们由于不熟悉操作流程,十分容易因犯错被罚。这些快递员尤其反感的规条,并不会在双十一奇迹地放松。

财经媒体《深燃》的文章引述一篇招聘广告,上面写上︰“高薪招聘女装主播,直播5-6小时,不坐班,全职月薪15K-40K,兼职150元-300元/小时”、“招带货主播,稳定收入1万+,日播四小时不坐班,上手就会”。但文章接着提到,在直播的血拼中,双十一期间带货主播的直播时间早已从日播四小时变成了一日三场,时薪大幅度飙升至1000元/小时,但商家和运营机构手上的主播依旧紧缺。

《深燃》访问的直播运营机构指,自从双十一开始,直播“基本上是连轴转,一天两到三场,上午下午还要在不同的直播间串场,这种情况在之前没有出现过”。由于全职主播的排期爆满,公司通过公会、院校,还有自有行业资源,一次招了50名兼职主播。

文章采访的店播主管表示,直播的经营基本上相当低配置︰“中小商家最基本的配置包括1-2名普通主播、一个上链接配合主播的助理、一个运营,加起来一个月大概要5万元的人力成本”,就算是对画面有更高要求,花费也可能只在10万元左右。

在这种相对简陋的环境下,直播主的工作“类似于复读机”,不停地在重复各种商品促销的台词。受访的主管表示,这样的工作“对人的磨损很厉害”,“想不停学习的主播很难长久留在店播这个职位上”。

虽然美名为“直播主”,但是这些在镜头前吐沫横飞的“带货员”们在平台的面前绝大部分对自己的劳动内容和劳动关系,并没有什么主动权。这种新业态的劳动情况现时所受的关注明显不足。中国劳工通讯八月曾经报导,一名在浙江省杭州市从事直播运营工作的22岁女生,因连续加班突发疾病去世。据澎湃新闻当时报道,直播员的每日工作时间少则4小时,多则10小时,遇上“双十一”“6·18”这些购物节,则要24小时不间断进行直播。有时因为排班的原因,主播夜里12点才下播,又被公司通知要在早上6点到9点加一次直播。

新形态就业常见的劳动争议同样在主播行业出现,例如劳动者与平台、文化公司之间缺乏劳动合同,劳动者与公司之间到底是劳动关系还是合作关系,主播账号中内容的归属权等:

今年7月,呼和浩特的一名主播向媒体爆料自己被欠薪的经历,她称自己不但工资没着落,还得陪公司主管应酬,因为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第一个月发工资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聘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9月,同类的事情也发生在陕西省西安市。在陕西省委书记刘国中的领导留言版上,工人表示一家名为星屿瀚传媒公司的文化公司“诱骗涉世未深的各种年轻女孩甚至未成年人为其工作,拖欠工资不给,并以各种理由扣钱”。

10月22日,《社会与法》节目则报导重庆市一家公司拖欠女主播工资,女主播上诉提出解约,但公司竟以主播“违约解约“为由,要索赔11.8万元。

类似这样的事件,反映由电商行业的竞争发展出来的许多新服务业部门,完全处于野蛮的成长阶段。而这种野蛮生长的背后逻辑仍然没有跳脱平台经济下,工人缺乏劳动关系保障的基本问题,对于长期关注劳工议题的人们来说不过还是旧瓶装新酒。然而对此,无论是地方的劳动部门和工会都仍然未有作出劳动状况的调查,以及有力的规管和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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