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校生戏剧 “有一个机会讲出来，总比完全没办法诉说痛苦更好一点”

职校生戏剧《影子》七月的演出暂时告一段落，感谢所有伙伴的支持。我们会分别推送7月20日、21日、22日三场演后谈交流记录（因篇幅限制有所删减）。

欢迎曾来到现场观演，或者感兴趣的伙伴在公众号后台留言或者添加小助手草莓微信（hopecaomei）交流讨论。

HOPE学堂【点亮职校生希望】项目将参与今年“腾讯99公益日”筹款活动。9月7日-9日上午10:00开始，腾讯公益平台会有配捐，即公众每捐一笔1元及以上的善款，腾讯将为这一项目随机再捐一笔。这是HOPE学堂筹款的重要时机！

如果你喜欢职校生戏剧《影子》，如果你期待与同学们在剧场相见，欢迎收藏本文，或保存以下二维码对应的筹款项目页面，在9月7日-9日上午10:00，进入页面捐款支持我们继续这项工作。感谢每一位关注职业教育的伙伴与我们并肩同行！

时间：7月20日 20：30-22：00

地点：深圳微棠青年社区

演员：草莓刺客、小影子、庄零、羽茏飞、以宋、咘熬晔、阿成、独角兽、沐鑫、旺才

现场志愿者：菲菲、志宸、郭三、真丽、马千里

我觉得同学们这形式特别好。我觉得同学们在表演这个事儿的话，要有长久的发展或者是怎么样的，建议大家一定要抠台词，如果说一场戏错三个字，这场戏就没钱了。

剧场协作者加闵：

我们这场戏做的就是没钱的。（观众笑）

我就想知道这部戏剧在创作的一开始，就考虑到加入DV投影的效果，还是说在后期的创作过程中发现这样一种结合的方式，会有更好的呈现效果？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中场，导演（旺才）过来做的互动。我感觉它相对来说，在整个呈现过程中比较突兀。我不太明白，它的用意在哪里？好像它跟整个串起来的过程，有一个断层，没有跟前面后面（的戏剧）有特别强的联系。

旺才：

我回答第二个问题，我的想法就是同学们分享的内容比较沉重，想着加入这么一个片段，让观众们放松一下，得到一些缓解，主要目的在这里。你说衔接不上，确实我也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我确实觉得效果挺好的。

剧场协作者加闵：

关于第一个问题的话，是影像的介入。因为去年旺才开始拍摄，有很多自己生活、家乡的影像素材。我们计划把这些素材整理一下，进行剪辑，但后来没有用上，因为他参与了一个纪录片的拍摄。那现在就是这个关系，它其实不清晰。这个拍摄的过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我最后想了想，既然用这个东西讲，那就直接用DV进入现场，所以做了这么一个转化。在这个转化的过程中，也可以在这个现场做了另外一场尝试。

对于心理（知识竞答）控场的那个部分，它其实也是回到我们社会生活的这个现状。因为在各种场面、各种地方，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都有心理知识，这些心理知识在不断地扩散，在今天，我们如何去面对这些概念或这些知识所定义的事情，在这里面它其实就是一个引子，就说到这。

我应该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阿成，有一个片段里面，你背一个椅子去找工作，应该是有两次背起来。我想问你，你本人对背上的这一把椅，有没有思考过，它代表什么？

第二个，我想问独角兽，在整个过程中归类了几类人，中国历史上有三种人，最后一种是知识分子，你认为知识分子和普通人是什么关系？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所有的演员，这个问题你们在自己心里回答就ok，我想问这部剧给你们带来的思考？

阿成：

椅子代表什么？前面那一段，我那时在做梦，做完梦被他们摔下来，我当时背它起来是比较轻的，但是步伐还是挺沉重的。但是我背它那个动作不太痛苦。因为它在我自己的心里是一种向往，是可以去远方的。但是落地之后，到了异乡之后，它就是一个行囊。所以我当时往左边走，一开始比较重，那里背不起来。我发现我还是用了一种技巧，把身体往这个地方去够，可以把它背起来。

因为你去异乡，打工要带很多行李。它就承载了很多的东西。可能是你的行李，可能是你的很多期望。那这个时候，你到了异乡，你就变得重了，一个担子。一开始背不动，到后面就是比较轻盈的，找到工作了，变得轻松，心理状态大概就这样。

独角兽：

我觉得知识分子，TA是自主、自觉的，TA有自己的社会责任，真正地去做一些事情，这个事情不一定大，TA也可以影响，慢慢改变。所以我认为跟学历不太相关。因为其实我们都是有经历过义务教育的洗礼，或多或少，自愿或被迫，就是会学习到一些知识。然后这个过程是慢慢发掘，自己知道，每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是知识分子。

观众3：

我非常认可你的答案，因为我们去多思考，思考的过程是非常重要，谢谢你的回答。

羽茏飞：

我拍这部剧，每天都在问自己一件事情，我是不是想走公益行业这条路去做社会工作。虽然我只是大专，但是这个行业也要很专业，也要学历高的人，但我还是坚持自己去承担这个责任，去走公益行业这条路。

观众4：

如果是它本身要求本科，你现在是大专，你准备怎么样朝着你的理想去做呢？你有没有规划？

羽茏飞：

提升学历。

协作者紫薯：

其实想澄清一点，社会工作并不是只有本科才能做，包括公益行业，只是说它其中的一些有发展前景的职位，可能会对学历有要求。

剧场协作者加闵：

羽茏飞他要进入到那个地方，就是对于学历有要求的。社工的话，在今天其实有一些不需要学历，很重要的就是说对这个事情的认同，以及说做事的态度、处事的方式。因为我自己在另外一个机构也是就是这样的。他们中有一半的工作人员是没有学历，也不是说没有学历，对于学历，不是说一定要大专，关键是在今天的这个社会环境里面，这样的空间其实非常窄。

羽茏飞：

你看这个天花板把我的飞机困住了。（观众大笑）就像我的梦想一样，被这个网给罩住。

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各位演员，你们是怎么理解这个面具？它意味着什么？我特别想邀请刚才没有讲话的，尤其是女演员来分享。第二个问题就是我看到那边有一幅画，这幅画每一场都会是一样的吗？（紫薯指着墙上画的：这是在广州画的）然后它有什么意涵吗？如果是不一样的话。

草莓刺客：

今天这幅也是围绕（职校生）这个群体来讲，中间它是我们的理想。我们这个群体也是多样，也有各自想的东西。（观众鼓掌）

观众4：

我也不太明白这个面具，你们这个表演到底想表达什么？

剧场协作者加闵：

你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什么？

观众4：

我看见了对职业有点迷茫，将来就业有些困难，但我又看到了夹杂着人文、哲学的东西，生命是什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其实就是很纠结的在这里面，没有很明确，需要我们去思考，但本身演员并没有给我们答案，只是呈现出来，所以我很想知道，编剧想表达什么？我想知道我的感受与他的感受会有多大的差距？

以宋：

面具的话，我理解可能是我们心底有想说的话，我们对于现实的看法，没有说出来，带上面具说出我们心底的话。

小影子：

如果按照我个人的想法，基本我们演的差不多都经历过。我们有很多想表达出来，但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用动作来表达。主要用那个椅子，后背又能够照亮。

后背的故事本身就是一个迷雾，看不清。关于哲学这些，其实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比如你教小孩一加一等于二，有的小孩一直理解不了，但是在你的思维角度就很简单，每个人理解的不一样。

观众5：

我的理解是，面具是被同化的一个象征。全场演出的过程中，独角兽带面具的时间最少，独角兽最开始发言的，在这个演出的过程中有什么哲学、文学。但是其他的演员在表演的过程中，强调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中职生这个身份。

独角兽说这个身份是最少的，而且他说到了关于中职生以外的东西是最多的。所以我的理解是，现在在既定的社会环境中，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是戴上面具的人，被同化了，觉得应该遵守今天的规则。

我们是中职生，我们应该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比如说想做那个公益的朋友，他就觉得我应该去提升自己的学历，要考专升本，按照这条路再往上走。最后快结束的时候，大家说出来自己的心声之后，才把那个面具给摘掉。不被同化的一部分人，最后才摘掉面具，这个面具是被同化的象征。

观众6：

排练这部剧就是关于你们自己的剧，你们觉得对你们是件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它会不会像一个扎自己伤口的事情 ？

阿成：

我说都有，过不去，那就让它先放在仓库里面再晾一会，有的痛过就是痛过。

以宋：

确实是两方面都有吧，有好处。但是你说，把自己的心事重新挖出来有没有痛？也是有的。但是好处的话，就是我们得到了一个演出的机会。其实我们也不能说是代表，我面临的问题是当今中职生面临的，那我们就有机会，去向各位，不只中职生，不只中职生的家长，还有之前不了解中职生的人，让ta们获得一个思考，包括我们自己，可以作为中职生出来，去向大家诉说我们曾经遇到的一些偏见。

比如我们在黑暗里面收到的那些评价，我觉得这个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方面，至少有一个机会你可以讲出来，比你完全没有办法去诉说自己的痛苦会更好一点。

坏处也就是像刚刚讲的一样，因为这部剧大多都是我们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再提出来，除了伤痛，可能已经变了一种感觉。突然像这样子讲很多遍，可能现在就是讨厌了，换了一种心态。

观众6：

像你们加入到这个剧，你们算是跳出来重新看你们这个群体，重新看你们自己。你们回到自己的这个身份之后，会对自己同学的看法有什么改变？

以宋：

也没有说跳出来吧，确实因为我们一直都是职校生，所以说跳出来是跳出职校生这个身份呢，还是说我们跳出学校？

观众6：

或者说你的理解更多。

羽茏飞：

我觉得这是一次很释放压力，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的机会。我很期待我的亲戚和朋友看到，但是我又不希望他们看到。

旺才：

我觉得当他们知道我说这个之后，可以帮我进行一定的筛选，ta了解我，不合适的话，那我们就不必要去互相打扰了。

观众7：

我有四个问题，一个建议。第一个问题是前面有提到了创作元素的来源问题。前面有一些具体剧情涉及到麻风病，可能还有福柯，《疯癫与文明》这些元素在里面。我想除了创作团队自身的经验以外，中间怎么样共同创作形成这样一个剧？

这就涉及到新老更替的问题，因为有的人就离开了，那后期加进来的人是不是对TA而言，只是变成了一个表演。也许ta这些经验无法像最初的那个创作者那样去理解ta的自身经验与感受。

第二个问题是我想问你们跟学术团体的关系。因为我之前有参加过一个学术团体，有时候是两套话语体系，艺术和艺术的研究和艺术的实践研究，变成了比较分割的状态。我想问这个是怎么解决的?

第三个问题是，我想问一下，你们商业与公益是怎么平衡的问题？做这个事情肯定有我们的理想与理念在支持。但是市场经济，大家都要吃饭，那怎么平衡?

第四个问题是，社会力量的空间会越来越逼仄,这个怎么去平衡?一个建议是说前面有一些唱歌的，可能因为我是福建人的缘故，我听不太懂在唱什么，是广东话吗？（众人说：是潮汕话）如果在推广的过程当中，如果有普通话，我觉得会更好。

剧场协作者加闵：

第一个问题，创作元素的来源就是我们的集体创作，来源于每个人的生活。新旧更替，因为在这边，这次的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来自于现场的，有少量是以前的。因为还有一些成员是参加过，从21年就开始了。

剧场协作者子津：

因为这位朋友提到新旧更替的问题，感觉有一个前提是你觉得可能你以为剧本是一样的。但其实每一次的剧本（不一样），因为每半年都会有一次新的演出，每半年会有新的学生加入。所以像今年也能和去年7月份基本是不一样的。所以也不存在说假设我今年参与了，我要念别人的（台词）。

以宋：

可能先给我们一个主题，然后问你的想法，根据你的想法，我们一起去商讨最终的一个台词，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单独的对话时间。我们的台词就摘自那时候，也有我们自己回去对这个主题、这个话题的想法，最终给大家看过，大家都觉得同意，就可以做。

剧场协作者加闵：

集体创作，集体讨论。第二个问题，与学术团体的关系，因为你说不同的话语体系，这边已经有规范，那边有规范。但是回到现实，你如何去面对现实，比如说你如何进行交往、交流，达成一些共识？我觉得可能回到这个地方是重要的。为什么要回到剧场，我们希望尽可能能够和不同的人去直接切身的交流。看看这个过程里面分歧是什么，争议是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再来去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剧场协作者梓雪：

其实没有（公益与商业）平衡，就是纯公益的。大家来看演出，这也是免费的。

剧场协作者紫薯：

关于演别人的剧本的问题，一个是在《影子》里，每一次剧本都是不同的，但我也有一个经验，就是如果剧本是相同的话，其实不同的演员会给予相同的角色不一样的生命力。

观众8：

我想说一下，因为你们是中职的学生比较多。我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带过一个班的学生，ta们是大学里面的继续教育。ta们是高中或者初中毕业上来的，也没有去读那个中专或者是大专之类的。

我们这个团体往下发展的话，我觉得可以吸纳一部分继续教育学院的学生过来。ta们也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想法，只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念到初中或高中之后，就没有再往下念了。我接触中职的学生很少，但是我教过两届那样的学生，我觉得可以考虑吸纳TA们过来。

河南那边的继续教育学生还是蛮多的，ta们那边是初中、高中没上完，家长会送到大学里面，相当于拿到一个职业证书，ta们会去航空公司任职，比如空姐、空少。但是这一群孩子，也跟我聊，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走这条路对不对。可能跟中职的学生有相同的想法，但是因为年龄太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是第一次来看这样的演出，觉得可以吸纳ta们过来，看有没有新的想法。

剧场协作者加闵：

吸纳，当然如果有机会，其实也很重要。我们今天目前的一个现状，可以做事情的地方非常多，想怎么去开展这个事情。

我们在广州第二场演出的时候,就有HOPE学堂跟凉山合作的夏令营学生到这边来，给大家开展了一些讨论，一些活动，这样的交流其实蛮重要的。我们希望可以走到更多的地方和不同的人交流。这样交流多了，其实我们对于这个社会的感知会更加清楚，当然我们就要继续努力。

记录：菲菲

排版：热带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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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演出已经落下帷幕，但戏剧项目依然在进行，我们也希望能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持同学们继续参与更多的戏剧活动与演出。HOPE学堂在腾讯公益上线了【点亮职校生希望】项目，我们希望通过剧场的方式，帮助同学们重新认识自我，也让公众了解丰富多样的职校生形象，打破社会对职校生群体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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