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驹桥散工市场暗访:在边缘地带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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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分类:劳动者处境
内容类型:深度报道或非虚构写作
关键词:招人, 劳务公司, 高龄工人, 劳务市场找, 中工网, 记者, 工厂, 零活, 劳务市场
涉及行业:制造业
涉及职业:蓝领受雇者
地点: 北京市
相关议题:灵活就业/零工经济/平台劳动, 工资报酬, 工作时间, 就业
- 马驹桥劳务市场聚集了大量劳动工人,他们每天早上5点从市场接零活,晚上回到马驹桥结束一天的辛苦。
- 近期来马驹桥劳务市场找零活的人越来越多,可活却更少,日结工资被压得很低。
- 记者实地探访后发现,劳务市场的工作环境艰苦,保洁工作尘土飞扬,容易导致身体不适。
- 马驹桥的劳务市场主要由高龄工人组成,年轻人更容易接到活,工资日结让他们感到踏实。
- 一些工人选择在路边接活,而不是去劳务公司,因为劳务公司抽成太多,工资更少。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尹文卓
“有钱不住天通苑,落难必闯马驹桥。”
马驹桥,位于北京东南六环外,聚集了大量劳动工人。他们每天凌晨5点从市场接零活,挤上面包车,前往北京周边各个工厂。晚上,再回到马驹桥,用一顿饱餐结束艰辛的一天。长此以往,这里自发形成了以漷马路旧线和中兴街交汇路口为中心的一片劳务市场。
近期,来马驹桥劳务市场找零活的人越来越多,可活却更少,日结工资被压得很低。中工网记者来到马驹桥,进行实地探访……
记者干了一天保洁累得歇了两天
8月31日上午,中工网记者从北京市区辗转将近2个小时,来到传闻中的马驹桥劳务市场。
在这里,中工网记者碰到了常年混迹在马驹桥的张明、赵金和小段。他们30岁出头,正在物色人手一起去干零活。据他们说,这是某工厂的保洁工作,早上7点到工厂集合,下午5点下班,一天240元,“很轻松”。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散工,中工网记者决定跟他们干一天。
9月1日凌晨5点多,已经有很多人蹲守在马驹桥劳务市场。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摄
次日凌晨6点多,中工网记者在劳务市场和张明等人汇合,一同前往某品牌汽车总装工厂。工厂目前正在装修,需要招不少散工打扫卫生,工作内容包括打扫地面、清洗设备轨道、擦拭玻璃。
打扫卫生时,地板上尘土飞扬,即便戴着一次性口罩,也会吸入大量灰尘。当天结束零活后,张明说,由于灰尘太大,他的嗓子已经开始不舒服了。而第二天开始,中工网记者的鼻炎复发,持续打喷嚏和流鼻涕。
为了防止有掉落的钢板砸到脚,车间内保洁员需要穿又硬又沉的工厂鞋。下午最累时,中工网记者提着洗抹布的脏水,几乎迈不开步。收工时,赵金因为鞋穿起来不舒服,脚有些受伤,当即表示明天就不来了。
下午5:00,保洁工作准时结束。中工网记者在工厂外从小段手中收到当天结算的240元工资,其中200元是现金,另外40元则是通过线上收款。
中工网记者干完零活当场结算的工资。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摄
干完零活的第二天,中工网记者一早起来,发现浑身酸痛,连着休息两天之后才缓过来。后来再见到小段时,他说,现在基本没啥好活,不是脏就是累,那份保洁的活已经算非常轻松了。
工资日结 他们感觉更踏实
“我已经在马驹桥待了十年。”张明对中工网记者说,他家在河北省衡水市,最开始是来马驹桥的厂里打长工的。那时,马驹桥有很多工厂,聚集了大量干活的年轻人,后来工厂逐渐搬走,年轻人也随之流失,再后来,劳务市场就慢慢形成了。
马驹桥劳务市场徘徊着很多高龄工人,他们衣着破旧,总在店铺前阴凉的台阶上蹲坐,等待着招工的人。在张明看来,劳务市场都是高龄工人,年轻的他们更有优势,更容易从中接到活,也更容易从工厂老板那里接到招人的活,从中挣“人头费”。疫情期间,他曾承包一个项目,负责接送护士去检测单位,并将核酸检测取样品送去检测机构,从中挣了不少钱。
马驹桥中找零活的人。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摄
对于张明,工资日结,每天拿到实实在在的钱,心里很踏实。相比较而言,月结工资让他有更多的担忧,一旦干完活后厂家不结账,亏的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在马驹桥干散工虽然劳累,但是自由,每个月按时给父母一笔生活费,父母也不再对此多说什么。在这里,只要认识的人多,不怕辛苦,就不差活。
马驹桥路边,工人躺在休息椅上睡觉。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摄
赵金两年前和张明认识,由于此前一直在餐厅工作,所以是他们的“大厨”。他同样是三十出头,来自陕西,最初在北京其他区辗转工作多年,后来转到西宁市,两年前来到马驹桥。最初知道马驹桥,是被朋友带去干零活。“干的是拧盖的活,拧了没多久手指就疼得不行。”赵金说,拧瓶盖看起来简单,但是干起来非常痛苦,干一天手指能肿胀很久。
在马驹桥劳务市场中,有一排劳务公司紧挨着,但是赵金一般不会进去找活。那里的活非常累,基本一天得干12个小时,还要被劳务公司抽走很多“油水”。如果在路边接活,很多都是工厂直接招人,他们的选择余地更大,工时更短,日结工资更可观。
劳务公司门前贴的招工条件。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摄
马驹桥地处北京城中村,房租并不贵。张明住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小区,平日干完活之后,会和赵金等人一起吃饭喝酒。
在赵金看来,他们没有睡在大街上和桥洞下,也不是网红李帮主,并不能代表马驹桥的大多数群体,只能代表马驹桥20%的人。
工头与散工之间身份的转换
李眉在工厂干活时,和中工网记者分到同一组。她是小段招来的保洁员,东北人,今年46岁,两年前来到马驹桥。
在她看来,马驹桥附近的工厂特别多,干活很方便。大约一年前,她老公从外地来到马驹桥与她一起干散工。“市场价太低了,我一般不在劳务市场找活。”李眉说,她和老公平常会包一些活,然后去市场招人,包不到活时,才会去干一些零活。
工人围着工头询问招工情况。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摄
小段这次招保洁员就类似李眉所说的“包活”。小段、张明和赵金3人接到活之后,商议由小段承接:他找人,最后抽成也归他。
据张明和赵金说,老板将招零活承包给第一经手人时,保洁员每人大约有400元,转到小段之后再到散工,最后就只剩下240元了。“劳务公司抽得更多。”正因如此,他们不从劳务公司接活。
一大早,找零活的人凑在面包车旁询问工厂招工情况。中工网记者 朱洁英 摄
那天,小段找了8个人,“人头”费加上自身干零活的工资,有五百多元。他说:“那份零活,工资降到200元也有人干,只是抽成太多的话,下次他们就不会再找你了。”
工厂保洁要持续干大约一个星期。张明因为开工和收工时工厂这边都有人给开会说教一番,还整天被人盯着干活,觉得非常麻烦,第二天就不去了。赵金因为“工厂的鞋穿了一天,脚非常疼”也放弃了。而小段因为负责招工,所以得继续把活干完。(本文中张明、赵金和李眉均为化名)
来源:中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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