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费降至临界点，快递末端生存艰难

2024刚开年，快递人，准确地说是快递一线从业者已经被降派费“折磨”得苦不堪言。

“现在投柜子放驿站的派费统一降至1.1元，再扣除驿站/柜子的5毛钱，到手的派费只有(每单)6毛了，之前接近1块钱。”近日，一位快递小哥在社交媒体上如此吐槽。不仅如此，各种考核指标持续升高，快递小哥们的压力越来越大。

有媒体报道，某加盟制快递公司已开始执行下调派费的通知，自2024年1月1日起，各省市派件费下调0.05～0.068元/票，具体来说金华、深圳、广州、揭阳下调0.068元/票，其他城市下调0.05元/票。

一边是市场竞争愈演愈烈下的“行业内卷”；一边是快递末端从业者面临派费下降、考核日益严苛的双重夹击，这导致基层快递网点艰难求生、快递员收入已经降至临界点。如何摆脱内耗，是快递行业从“价格战”转向“服务战”的关键。

（图片来源于网络）

派费降了，压力大了

“虽然（降派费）文件没有正式发布，但内部网点已经开始讨论降派费的情况。一般下调派费并不会发布通知，而是直接下调，如果网点询问再解释情况。”谈及2024年还要降派费这一情况，近日北京某快递网点负责人王先生告诉《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记者，他做快递已经近10年了。几年前，最高的基本分配费能达到每票2.2元，经过几轮下降，特别是去年4月，每票直接降至1.05元。

1月9日，邮政行业2023年“成绩单”出炉：2023年，邮政行业寄递业务量和邮政行业业务收入分别完成1620亿件和1.5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6.5%和13.5%。其中，快递业务量和业务收入分别完成1320亿件和1.2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9.5%和14.5%。

业务仍在增长，但单票收入不升反降。去年以来，多家快递公司单票收入持续下滑，甚至部分公司单票收入达到近3年最低点。

进入2024年，单票收入下降之势还在延续。据四家A股上市快递公司披露的1月主要经营指标显示，四大快递公司的单票收入均有较大程度的下滑：4家快递企业中韵达单票收入2.27元，同比减少17.45%；申通快递服务单票收入2.19元，同比下降18.89%；圆通快递产品单票收入2.45元，同比下降10.59%；顺丰单票收入为17元，同比下滑5.92%。

某驿站老板向记者透露，“我们的派费被降了2毛钱，好在每天可以收90个散单，才得以生存下去。但毕竟像我们这种散单多的（驿站）还是少数，甚至有些地方的散单还会被线上黄牛抢走……”

一线快递员更能体会到其中的变化。北京市朝阳区快递小哥王力（化名）用“收入下降、压力增加”来总结。他所在的网点主要负责派送中通和极兔的快递，去年单件派费为1.1元，今年年初下调至1元。一毛钱的派费下降对他的收入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为了维持收入，王力目前每天会派送更多的快递。

派费的下降让快递员队伍变得愈加不稳定。王力所在的网点去年有20多位快递员，目前已经有4位选择离职，其中有入行超过4年的老员工。对于离职原因，王力认为，“他们以前每件派费能达到1.3元或者1.4元，和现在的价格相比差距较大。我们入行的时候派费也就1.1元，感觉差距没有很大就没走。”王力估计，将来会有更多快递员离职。

除了派费的下降，愈加严苛的考核是快递员选择离职的另一原因。某快递网点小哥向《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记者抱怨，“除了2月份开始降派费外，据说有一个考核，在派费中每票抽1毛。达标下月返还最多90%，不达标就返70%。从早上7点干到晚11点，连饭都没时间吃，收入不增反降。”

“五年前送一件的派费是1.5元，2023年只有8毛钱，工作量翻番收入却降低了。”另一位从业多年的快递小哥也吐槽说，自己坚持了六七年了，现在也快坚持不住了。

价格战持续，服务战开启

2023年消费市场回暖，快递行业需求扩大，快递企业选择“以价换量”争夺市场份额，行业内卷加剧。在快递派费下滑的同时，市场对于服务的要求在提高。例如，顺丰继续扩大“同城半日达”及“跨城急件最快4小时达”的产品服务范围，2023年6月，顺丰还升级了顺丰特快服务，服务范围可以覆盖除三沙市以外的全国所有地级市，全国乡镇覆盖率约93%。

而菜鸟则推出了自营快递品牌“菜鸟速递”，承诺提供送货上门、时效最快半日达、夜间揽收等品质快递服务。据了解，菜鸟速递已经向部分商家开放试用。

继顺丰和菜鸟之后，中通也宣布升级快递服务，推出“标快送货上门，承诺不上必赔”。申通也完成了西北地区的首个无人配送车试跑运行。圆通持续推进“一号工程”在全网落地，多维度、全方位为分公司赋能，提质降本增效，全面提升市场客户体验……

“就拿最简单的服务‘送货上门’来说，很多地方只有顺丰可以上门，是因为人家派费给到位了。如果要求每个快递公司的快递员都必须送货上门，每天的送件量定会大幅度下降，要想招到人必须提高薪资水平。而以目前的薪资结构，必须要提高派费标准。”某快递公司小哥向《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记者坦陈。

反之，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数量、甚至要用比以前更快的时间，但是收入水平在下降，何谈提升服务质量？前述快递网点负责人王先生表示，“在保持一定水平的价格，快递员收入水平不下降的前提下，公司拼服务、提高服务要求对快递员整体水平能够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的。”

何以破局，摆脱内耗

在新一轮的市场竞争中，价格战或许难以避免。在派费下滑、派送端业务亏损的情况下，网点如何维持运营？

上述网点负责人王先生表示，目前网点在派件业务上的亏损都由揽件端的收入弥补。除了派送，收件也是快递员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以自己的网点为例，目前退货收入占了揽件收入70%的份额，“例如一个超过1元的运费险生效后保险公司能给到10元的补偿，电商平台抽取几元的利润后，快递公司会再收取一点手续费，剩下的费用都给到网点。”王先生表示，这一业务的收入是目前支撑网点运营的关键。“如果网点是在小区附近，没有相关的发货需求，经营会更加艰难，不少网点已经开始转让。”

对此，快递物流专家赵小敏表示，“最近三年以来网点转让的情况时有发生，2023年可能会达到一个较高的峰值。且转让高峰会出现在2024年。”

对于当下网点与快递公司之间的冲突，赵小敏认为主要是行业停留在过去的逻辑中，没有考虑新的发展阶段已经来临。“目前，快递公司存在经营困难，没有从产品驱动等问题，需要从公司治理、企业创新、结构调整和相关的联动业务（包括快递出海、乡村振兴、产业城市群）等方面尝试寻找新出路来解决问题。快递企业要从市场赚钱，而不是从网点和快递员身上赚钱。”

此外，赵小敏表示，“快递公司与网点和快递员是利益共同体，快递公司下调派费打破了几方的平衡。网点表现不佳就罚款或者处罚的模式已经走到了尽头。对于加盟制快递公司，如果要调整末端的部分收益，前期要做很多准备与铺垫，例如考虑市场形势、竞争对手变化和自己的经营结构，再进行合理的调整。”(本文刊登于《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2024年第5期)

近期看点：

①快递公司集体上调派费后，谁埋单、谁受益？

②春节快递不打烊，小哥权益需保障

③多项办法出台！“外卖小哥”权益将有更多保障

本期编辑：王梓菲

欢迎与小编交流，邮箱：[email protected]